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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3章 烈日下的咄陆汗帐(1/2)

夏日的钦察草原,仿佛一幅铺展开来的无边织锦,在烈日炙烤下绽放出勃勃生机。广袤的绿毯一望无际,野花点点,缀满其间,蜂蝶穿梭飞舞,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清香与花朵的芳醇。远处的河流蜿蜒如银带,在蓝天白云的映照下闪烁光芒;高空中偶有鹰隼盘旋,振翅掠过,鸣声清锐。热风拂过,草浪起伏,如海潮般连绵不绝。远处的羊群宛若浮云,牧人的歌声随风飘荡,古老而悠扬。草原的夏日虽炎烈,却满溢着生机,也暗暗涌动着无数部落的野心与角力。

艾丽努尔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驰骋,马鬃如丝绸般飘洒,在阳光下闪耀出一抹冷冽的银光。她身披镶嵌绿松石的轻甲,辫发随风飞扬,眉宇间既透着征战后的倦意,又凝结着胜利者的从容与骄傲。艾丽努尔的身侧,苇尔嘎驾驭着一匹健壮的褐色良驹,筋骨遒劲,步伐沉稳有力。这个皮肤白皙、目光坚毅的年轻女子,原是卢切扎尔以“代夫纳妾”之名,从被征服的汉特人大部落中强索来的人质。岁月流转,如今她早已褪去人质的身份,将咄陆部视为真正的家园,化作艾丽努尔最锋利而忠诚的羽翼。两人并辔而行,背后数十骑兵整齐列队,铁甲叮当作响,马蹄翻卷黄尘。烈日下,这支队伍宛如一道横贯草原的铁流,轰然碾过盛夏的旷野,留下令人心悸的余韵。

她们一踏入咄陆汗廷的大院,便同时勒马而止。院落宽阔如野,帐幕层叠,中央的汗帐巍然耸立,顶端猎猎飘扬着保加尔人的狼鹰旗帜,仿佛在俯瞰四方。空气中弥漫着炭火与烤羊肉的香气,仆役们忙碌穿梭,添柴、翻肉,火星在风中四散飞舞。艾丽努尔与苇尔嘎翻身下马,都习惯地将缰绳和马鞭递给迎上来的卫兵,靴底踏地声铿然。两人目光交会,交换了一个眼神,随即并肩迈步,径直走向那象征权威的汗帐。

院落的一隅,浓荫如幕,几缕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斑驳洒落。李梓——那个虎头虎脑的男孩,正与图尔坎嬉闹。他双手满是泥土,衣衫上布满斑点,脸颊因玩耍而泛红,像一只从土堆里蹦出来的小兽。图尔坎身着一袭淡绿长裙,布料在微风里轻轻摇曳,她蹲下身子,双眼弯成月牙,语气轻柔,试图调解这场因玩具和泥团而引起的稚嫩纷争。

不远处,阿娜希塔怀抱着观音奴的儿子李杆。小男孩正哇哇大哭,胖嘟嘟的脸蛋涨得红扑扑,双手胡乱挥舞。十多岁的阿娜希塔自己还是个大孩子,却在轻声哄慰李杆,呢喃的话语带着母性温柔,指尖轻轻拍抚着婴儿的后背,试图把哭声安抚下去。

另一侧,哈达萨正守护在自己女儿与帕梅拉的女儿身旁。两个小女孩手拉着手,笑声清脆如银铃,在花丛间追逐那几只翩然起舞的蝴蝶。她们细小的脚步在草地上轻快地跳跃,惊起几片落叶与花瓣随风翻飞。哈达萨目光温柔,唇角漾着浅笑,偶尔伸出手来护住她们,生怕这两株娇嫩的幼苗因嬉闹而跌倒。她们全然不理会不远处李杆的哭闹,沉浸在自己的童真世界里。阳光下,孩子的笑声、婴儿的啼哭、少女的轻语交织成一曲错落的旋律,在草原汗廷的喧嚣背后,悄然奏响一首温暖而柔和的插曲。

“伊凡,你欺负弟弟是不对的。”图尔坎柔声劝慰,语调清澈如溪流,她伸手轻轻抚过李梓凌乱的头发,想要抚平他眼中的火气。

“明明是他先拿泥巴丢我的!”李梓气鼓鼓地跺脚,小拳头攥得紧紧的,眼神倔强而固执,“他有他的娘,我也有我的娘,为什么你们都说他是我弟弟!”

图尔坎耐心地蹲下身,与他平视,目光满是怜爱与温柔:“可你们有同一个爹啊,你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。”

“爹?那是个什么东西?”李梓撅起嘴,满脸不服气,眼神里夹杂着困惑,“图尔坎姨娘,你见过我爹吗?”

图尔坎闻言怔住,嘴唇动了动,却终究接不下去。她低下头,避开李梓澄澈的目光,心底泛起一阵酸涩。草原上的孩子往往早慧,可李梓对父亲的陌生与质问,却让她一时无言,只能在无奈与心疼中沉默。

艾丽努尔闻言,只得摇摇头,嘴角浮起一抹苦笑。她快步上前,嗓音洪亮如铜钟:“伊凡,你不但不好好学习,还欺负弟弟?待会儿你娘准得胖揍你一顿!到时候可别来找我,我可不会替你求情!”话里虽带着几分打趣,却掩不住身为长辈的关切。

“哼,我娘才没空揍我呢!”李梓撇嘴反驳,用手背胡乱抹去鼻涕,脸上满是倔强。他仰起头望向艾丽努尔,眼神里写着不屑:“她正在听太师和那些将军们吵架,他们已经吵了大半天了!”

艾丽努尔眉头倏地拧紧,猛然转向图尔坎,声调虽压低,却锋利得像刀锋划过空气:“怎么回事?”

图尔坎神色一僵,迟疑片刻才低声回道:“卡里姆……又在催我们东进。”她的嗓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,眼底却明显浮上一抹不安。

“说得倒轻巧,动动嘴皮子谁不会!”苇尔嘎立刻接话,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愤懑,眼神中闪烁着轻蔑与讥讽:“不是说他们沙陀人当过震旦皇帝吗?可就卡里姆那副模样,还总摆出一副自以为是的嘴脸——真不知他哪来的脸面敢自称沙陀后裔!”

图尔坎眼神一冷,抬起下颌,语气坚定而锋利:“我听那些随沙陀商队来的人说过,卡里姆虽略有才学,却胸襟狭隘,格局有限,终究难成大器。在沙陀人里,他不过是一头只会乱吼的狗熊罢了!真正称得上英雄的,唯有我们夫君!”

艾丽努尔闻言,冷笑一声,随即大步迈向汗帐,声音铿锵如铁:“行了,苇尔嘎,你赶紧回去去吧!方才不是接到快报,说你弟弟带着贡品来了,还特地留在汗廷要见你?快去会一会他。若是不让他亲眼见到你毫发无损,只怕他一回去,就要起兵造反了。而我还得去向夫人禀事。”

“造反?哼,他敢!”苇尔嘎冷哼一声,还是点头应下,“好,那我先回去了。”临走前,苇尔嘎忍不住压低声音叮嘱:“姐姐,待会儿一定狠狠怼那个狗熊太师!他那点小算盘,自私透顶,真叫人厌烦!”

话音未落,苇尔嘎已转身而去,步伐轻快果断。她的辫子在风中甩动,宛如一匹脱缰的野马,自由而桀骜,带着豪气奔向远方。

汗廷大帐内,空气沉闷而炽热,火盆里木柴噼啪作响,烤出的烟气与羊脂的气味混杂在一起,让人胸口发闷。中央屏风后挂着一张在羊皮上绘制的地图,粗糙却布满刀刻与墨迹,上面点缀着一个个部落的营地与河流走向,红色的记号仿佛血迹般刺眼。

卢切扎尔端坐在主位,神情沉稳如山,喜怒全无,仿佛任何风浪都难以撼动。

观音奴端坐在帐侧,身披一袭朴素的灰袍,气质冷峻而克制。她沉默不语,眼神却深沉如井水,不时与一旁的帕梅拉交换眼色。帕梅拉头上系着一条鲜艳的彩色头巾,将乌黑的发丝牢牢束起,深邃的双眸里闪烁着几分精明与警觉。

另一侧,希伯莱人领袖大卫静静而坐,他须发花白,身着暗红色长袍,手指轻轻捻着胡须,神色凝重;在他身旁,吉普赛人的首领伊沙克低压着帽檐,那顶宽边帽掩去半张面孔,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,双手交叠在胸前,仿佛将心事深埋。

帐中分列左右的,正是咄陆部五大军团的将领——契特里、列凡、巴特拉兹、帕拉汗与图尔古特。盔甲上仍覆着未曾拂去的风沙,脸庞被烈日与寒风雕刻得黝黑坚硬,眼神如出鞘之刃,虽沉默不语,却凭着身上血与火的气息,令整个大帐都透着压迫的沉重。下首几位新近归附的部族首领则局促不安,低着头,像是惧怕稍有举动就触怒了这股钢铁般的威势。

此时,李沾正立于屏风之前,双手撑在铺展的兽皮地图上,手指不断敲击着几个要点,声音急促而激昂:“这里!还有这里!只要我们东进,就能迫使塔塔尔人回防!”话语如急风骤雨,唾沫横飞,手势连连,指尖的影子在地图上闪动,宛若在催促众人立即起兵。

“这是铤而走险!”列凡倏地起身,声音如战鼓般轰响,“若我们拿不下这片要地,后军又被基马克人缠住,塔塔尔人便会立刻扑上来,把我们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!”

“以一博十,有何惧哉!”李沾眉梢扬起,厉声回击。

图尔古特猛然拍案而起,掌声如雷贯穿帐内,帛布随之颤动:“我们上个月才刚刚将阿吉剌德部收服,族中上下尚在喘息之中——岂能再贸然东进?阿吉剌德部的首领至今未擒获,他们的狼尾巴尚未斩断;塔塔尔人仍像饿狼般尾随其后;前路的森林里,戛黠思人与兀良孩人亦死活不肯与我们议和。太师,你逼我们此刻起兵,若有半点差池,便是全族的灭顶之灾!”他每一句都像砍下的斧刃,落在众人心上,回声未歇便已激起涟漪。

李沾立刻反击,声音尖利如刃,他那瘦高的身影在火光下愈显突兀,颧骨微凸,胡须散乱,像一根带刺的竹竿直指众心:“你们怎能总盯着塔塔尔人不放?依我看,此刻要做的不是畏首畏尾,而是集中兵力,一举拔掉东南的钉子——达尔古特、霍尔剌、贝尔古特、马阑剌、伊南干、埃列克特、古纳特七部,若不把这些障碍铲除,我们永远走不通。若按你们这般拖拖拉拉,想要把他们都打服,恐怕十年也难成!”他的语句短促急迫,像火星划过干草,点燃了帐中更深的争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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